【楠宁】妳滴专属 十四、坦言
祝贺王总拿下小助理家的一个半亲戚（一个小表妹和半个小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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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十回日升日落在窗前晃过，纤手扯落蓝白条纹病号服，米白休闲装加身的短发女孩浸到暖阳下。
紧闭的房门被轻巧拧开。自敞开的门后，新鲜气息迫不及待地涌入。
门锁来回转动两个半圈，心情，犹如摇动的摆绳，经历了短暂而高亢的左冲右撞，终将归回远点。
伏在窗前的人影头也不抬，有条不紊捣鼓着手边盛满绿意的小陶罐。
来人轻悄上前，伸出的手未落到背对那人的肩上，正见当事人双手捧起一小盆植物回身来大咧咧地笑对她。
“楠姐你瞧，小花儿开了！”
眼前女孩的笑澄澈，比之捧在这人手心的玫瑰的芯蕊沾染的水滴更甚，王楠为之感染，笑眼回望。
她昨晚历经三小时之久的鏖战，在两位好友超出职权无计可施的末路前提下硬着头皮应付起董事会那几位主要股东的“合击”招式。
绕弯……摊牌……争执……谈判……胶着……
最终，抛开假面撕破脸皮。
这一回交锋，先出招的对手——那群老狐狸——递来的不止是惯用的打太极或和稀泥的招式，更是统一口径，不容置疑地直接摊牌——
言辞犀利，毫不拖泥带水，剑指她的公司地位，与她的个人发展前景。
王楠消耗掉所有应付的耐心，刻板正式的笑容撑到最后一刻——无视被递来的“最后通牒”，起身就走。
记得经济学老师说过：“商战如博弈。”
所谓的商业伙伴，都只是眼下的、勉强依存于利益收支的并不长久的关系。
这一局，对手强势叫嚣，不顾过往唇齿相依的伙伴关系，势要将她收拾地服服帖帖，或，借由她任性妄为的时机，几家合谋，取而代之。
专用电梯一路畅通而下，稳稳停到一楼，电梯里的女子捏紧扶手叹了口气。
一个“商”字，一个“利”字。
步入大学到如今的小十年光景，她工作的中心、生活的重心，紧紧围困在这二字咒语中，它们如藤蔓般纠缠着她，恰如此刻，她独自一人被困在铜墙铁壁之中，无法安心依赖却又逃离不得……
直到步入大厅，紧绷的面色适才缓和。
眼前，有落地窗透过轻纱，撒落碎金流光在地。
惹人向往……
伴随细高跟奏击着的轻快音符，王楠小碎步迎向门口，在阳光蔓上脸庞的刹那，不如以往厌烦遮蔽，反而是舒心牵动嘴角。
徜徉在柔和里，呼吸着轻快。
这一刻，真正是卸下了心头重压，轻松而自我。
王楠在路边停留，拨一通电话，将她离职的后续事宜全权交付给靠谱的李部长，再之后，深呼吸几道，欢欣着伸手拦车。
“师傅，市医院，麻烦快一点。”她迫不及待报出了目的地，迫不及待地想要踏入与那个精灵古怪小姑娘的“二人世界”。
……
“楠姐，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等着盼着，小骨朵绽开了，这下她就快能出院回家了吧？
王楠甫一回神，眼前的女孩嘟着嘴，满怀希翼又可怜巴巴。
“等种子发芽吧？”王楠沉吟之后，一本正经对她眨眼睛。
“啊？”张怡宁大为诧异，却还将手中的陶罐举高到眼前，来来回回端详着，将信将疑，“它有结种子吗？”
“逗你的。”王楠随手在她发顶胡撸一把，坐到床尾撑着手肘笑对她，“医生说，随时可以出院。”
张怡宁惊喜地差点蹦起来，将小花盆放回窗台，扑过来攥住她的衣袖，喜出望外，“真的？”
王楠仰头端视她，眉梢染笑，“真的。”
张怡宁捏捏自己脸颊，不敢置信般，喃喃出口，“要回家了。”
王楠拉她到身边坐下，收归笑容慎重打量她，半晌，眼落到她眉上一道细长的浅痕，手抚了上去，“对不起。”
张怡宁愣怔在那，缓缓抬手搭上额，覆落那只手上，安抚地捏了捏，眉眼松动，“没事的，”将那只手拉下来晃了两下，示意她，“看，手臂也好了，都好了。”
王楠望着她瞧，不言不语。
张怡宁垂下头，“你别多想，是我开车经验不够，预判不及时，还撞坏了你的车……你不跟我计较我已经万分感谢了……”
“Stop!”王楠反手捏紧她的，“这篇翻过，不许再说了。”
张怡宁张开嘴巴，在那道警示意味的注视下重新闭紧。
短暂的对话间隙，王楠先留意到相牵的手，转而不声不响说起别的，“那个、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张怡宁信誓旦旦：“我已经好了，随时可以回去上班。”
“不是。”王楠扶额加以掩饰，“是想问你哪天有空咱们出去玩……我来这十年，还真没怎么出去逛逛，想请你带我……”话到此不禁低下了头，“走走看看。”
眼下什么情况？老板约她出去玩？张怡宁错愣好一会儿，转念想到王楠家在外地，想到王楠学业优异事业辉煌，想到她向来忙个不停，疏忽间想通，定定神，点头，“等哪个周末你空了招呼我就成。”
“行。”王楠爽快应下，去哪无所谓，她答应了就好，转而觉出什么，扬眉示意，“我最近闲得很，除了过年回家，时间大把大把空着，等你有空时候call我吧。”
张怡宁歪头琢磨了下，“楠总您休假了？”
这人总是这样，凡是和工作相关的，态度就板正得不行，这不，前段日子拉紧的称呼，碰到这样的话题，被一竿子打回“解放前”。
王楠与她对视，无声叹息，久而叹道：“嗯，放大假了。”
张怡宁曲解她的意思，眨眨眼，很是赞同，“生意是忙不完的，年底将近，休息休息。”
王楠看着她，表情里藏着小狡黠，“明年春天，你有什么规划么？”
想过，摇头，小助理站姿端正，“楠总，要出差吗？”
又来了，王楠咧开嘴角哭笑不得，苦苦撑着气场，“也不算出差，都说春游踏青，咱也出趟门吧？”她纠结再三，收回“双人游”这等直白的词。
“好。”张怡宁答得痛快。
也不能让话题冷下去，免得被某人觉出些不妥……王楠转了转脑筋，继续问，“你有没有春天特别想去的地方？”
“啊？”这问题涉猎太广，被提问者有些无从下手，张怡宁局促地瞪圆眼睛愣怔瞧她。
“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比如，丹麦？瑞士？荷兰？”
“都好吧。”张怡宁默默咽下嘴边的桂林，其实从小生长在本市，她对他乡的山水还挺憧憬的，原本幻想着自己成年之后开始一场说走就走的穷游，去见识见识名扬天下的桂林山水……看来计划要再度推后了。
王楠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晃晃相牵的手，斟酌措辞，与人商量：“其实这趟远门呢，我是以个人名义邀请你作伴的，作为感谢，我陪你去你相去的地方，成不？”
张怡宁盯着她瞧，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嫡凝视得务必认真，眼前的人轻轻笑对她，轻声细语问她的想法，叫人不由自主将心贴近，张怡宁翘起唇畔，轻轻点头。
“所以、你想去哪？”
“桂林，可以吗？”张怡宁攥紧双手，却忽略贴近在自己掌心的手，将些许的忐忑悸动传递给面前的人。
王楠微笑着点头，桂林的美十人九传，苦于空闲短促与距离遥远，还没机会亲见，这回好了，有她一起，刚刚好。
“那、这回能不能交给我？”张怡宁壮着胆子补充，“不报团，自驾穷游，交给我吧。”
王楠还是不迟疑地点头，尽管对“穷游”这网络词不解其意，但对那人是绝对放心。再之后更是因为她那句笃定的“交给我”心潮微澜。
星眸里璀璨詹亮，张怡宁心满意足地漾开笑。王楠看着她的神情，牵起嘴角，不再掩饰雀跃欢欣。
牵连的手互道温情，对视的眼里喜悦丛生，一室的温馨静谧，无端端被敞开的门与紧接步入的人撞破。
“老姐老姐！”郭小跃迫不及待扑进门，手里扬着检查结果，“我们可以回家啦！”
“嘘。”跟进来的郭焱捏捏自家小妹的后颈示意，转向床边那两人，愣了愣。
王楠抽回手，不动声色站起来予以微笑示意。
张怡宁后知后觉发现了什么……脸颊升温，说不清是什么原由，将那只温热的手收归背后，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老姐你怎么了？傻啦？”完全没察觉异样的郭跃凑过来，亲昵地揽着她老姐分享喜悦。
“哪儿啊。”张怡宁将搭上肩膀的魔爪摘下来，躲到床头去，从床头柜翻翻找找，将杯子勺筷保温盒之类的用品打包。
王楠扫一眼去，见那人一本正经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俊不禁。
郭焱来回打量过这两个，心底无力叹息过，上前帮忙整理。
各怀心事的人缄默不语。几道情绪在房间中漫游激荡。
“姐。”欢欣发声的还是小郭，她凑到窗前，两手各托起一多肉盆栽，“这些你还要不啦？看在它们圆润可人的份上，我可以替你……”
“打住！”张怡宁扑过去，眼疾手快地夺过，将两小盆抱在怀里，警惕而坚定地回绝她：“别打歪主意，这些都是我的。”
看她抱着盆栽宝贝不得了的样子，抿唇笑笑，王楠取过衣架上搭着的几间围巾衣帽，抱到床上逐一整理。
“得得得，收拾完回家闹去。”郭焱深感无奈，赶去将那俩小家伙分开，架着张怡宁回来打包衣服。
“我来吧。”张怡宁收起刚才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笑嘻嘻地从王楠手里抢过衣服。
王楠拽着那件夹克不松手，挑眉问她：“你跟我客气什么？”
额……张怡宁对她眨眨眼，无言对望，半天松手，将立柜里的摆放整齐的一摞衣服抱出来。
郭焱忙完手边的，腾出手替她撑个袋子。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张怡宁抬头瞄了一眼对面的人。
郭焱只是低头，全做无视。
张怡宁摸摸后脑勺，和王楠面对面叠衣服。说不出自己心里莫名有些庆幸是怎么回事……
……
整理妥当，大大小小三个手提袋。张怡宁抱着装多肉的袋子先溜，郭跃提起装零散物品的袋子跟上去。
王楠就近提起衣服袋子，示意郭焱，“郭小姐，请吧。”
“还是我来吧。”郭焱递来手，被王楠避开，后者跟着出了门。
王楠将袋子放在长椅上，转身来问，“如果是致谢或费用的话，郭小姐请不必再说了。怡宁出事原由在我，责任也在我，费用我出于情于理都是应当，您也别推脱了，不然我真要落荒而逃了。”
郭焱一时无语，道理都让人家说了，情理都让人家占了，她还能怎么？死皮赖脸地拒绝吗？当然不能啊……郭焱迟疑半天，艰难地憋出几个字来，“那、麻烦王总了。”
“咱都别客气了。”王楠礼貌地笑笑，“年纪也差不多，也不涉及工作关系，互称名字吧。”
郭焱听出点隐含意味来，“您的意思是……？”转而想通了关节，点头称是，“我妹有些孩子气，确实不适合严谨细致的工作，您放心，我们不会给贵公司添麻烦了。”
王楠似笑非笑地挑眉，“您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王楠行商这几年，为人处世方面养成个习惯——以德报德，以牙还牙。对她如何，她回报如何。即便是受人的敬称，她也要当即还回去表示尊敬。
反倒是郭焱诧异了，“那您的意思是……”
“您以后可千万别拿尊称称呼我了，我，引咎辞职，不是什么执行总裁了，怡宁嘛，就算是受我连累了，跟着离职。之后我会问问她，尽可能帮忙引荐她去其他公司。”
字句太重，直压得心脏沉甸甸的，郭焱张了张口，惊到无言。
王楠的连环炸还在继续：“所以是我连累她，不是她麻烦我。郭焱姐千万别再说这些了……”
郭焱还没缓过劲儿来，又听王楠说：“我现在只想和她好好相处，不是其他那些外在身份，只是我和她的相处。希望您和您家各位，给我这个机会。”
王楠说完，颔首示意过，转身就走，安抚自己惊慌过剩的小心跳。
她背后的人，扎根似的杵在了那。
……
轿车开着双闪靠在路肩。后座两人抱团“撕扯”在一块，驾驶座的女子戴着墨镜，望向后视镜，嘴角牵满笑意。
王楠注意到来人，清清嗓子招呼一声，借此将后座难分难解的两人分开。
郭跃听到消息，按下车窗对遥遥而来的她老姐招手呐喊……
郭焱坐上车，回过神，发昏的头脑也没好转。
“直接回家是吗？”王楠锁住车门，透过后视镜瞥在座几人。
“嗯！”张怡宁点头，随即向车门扑倒，怀里紧紧护着她那些舍不得撒手的宝贝。
“抠门！”郭跃谴责完，气呼呼地靠上椅背。
“那我们走咯？”王楠向后瞥一眼，发动车子。
……
王楠爱笑，有亲和力。回程一路，就和郭跃熟络了，惹得小姑娘到家楼下还不肯下车，扒着座椅往前凑，在她耳边楠姐长楠姐短的叫个不停。
郭焱心事复杂地道过谢下了车。
张怡宁抱着袋子出去交给老姐，回头，将小树袋熊往外揪，“楠姐，那我们先走啦……开车慢点。”
王楠对她比个OK。
小郭不情不愿地被拎下车，双手挥舞着，不甘心地扒在车门上，“楠姐，那咱说好了，周末见。”
王楠点头，“累了半天，快回去休息吧。”
张怡宁猛点头，将小妹拽到一旁，最后嘱咐两句关上车门。
郭焱满心酸涩地看着那两个巴巴望着远走车影望眼欲穿的家伙。
真乃白眼狼是也……郭焱顾不上郁闷了，提着两个袋子转身就走。